我接觸過的老總們大多數都很會說話。但是,他們幾乎全然不知自己不會聽人說話,而且,對不會聽人說話帶來的問題的嚴重性也懵然不知。
幾個月前,去旁聽一位我的教練對象主持的董事會。會議從上午9點開始。不到兩小時,我已做出初步結論:這些能說會道的董事中很少有會聽人說話的,其中我的教練對象戴董事長的問題尤其嚴重。他頗有肚量,每件事都讓大家先發(fā)表意見,然后由他小結并提出解決方案。但是,他提出的方案都碰到了“軟釘子”:沒人明顯反對,也沒人明確贊同。于是,最后的決策就像難產的嬰兒,千辛萬苦出不來。在我看來,問題的關鍵原因是戴董根本不會聽人說話。這個董事會的人說話都比較婉轉、隱晦且不直截了當,而戴董坐在那兒一會兒接手機,一會兒發(fā)短信,臉上一副似聽非聽的神情,那些委婉的事情,他大都沒有真正聽懂。如此,他提出的方案不能反映大家的真實看法,自然就得不到大家的真心贊同了。當然,董事們又要顧及老板的面子,說話轉彎抹角,不直接、明確地表態(tài),于是,會議變得沒完沒了。
午飯被拖到了一點之后。下午兩點會議繼續(xù)。戴董讓我先發(fā)表意見。作為其個人教練,按理我是不在董事會上公開自己看法的,但此時我卻即興決定“茍同”戴董,“違規(guī)”一次,“助產”一把:“你們討論的具體內容我不懂,因而也不做評論;但我可以向你們展示一點別的東西?!蔽艺堃晃慌c會的董事——黃董,把他上午說了半個多小時的話提煉一下,用兩三分鐘時間再概括地表述一次,然后要求董事長用半分鐘時間展示一下他對黃董的理解。我強調,此時我們只要理解,不要評判。戴總表達了他的理解后,我問黃董:“戴董事長聽懂了你的話嗎?”黃董苦笑:“沒有”。我請黃董耐心再重復一遍他的話,突出那些戴總沒有聽懂的部分,然后請他再次展示自己對黃的理解。這回黃說戴大概聽懂了70%。
接下來,我讓另一位董事,蔡董,按照剛才的做法如法炮制。蔡董的話里“抨擊”的成分不少,人人都明顯感覺到董事長“龍顏不悅”。呵呵,有戲了。在戴總展示了他對蔡董的理解后,我請蔡董“看在公司的份上”,務必給予真實反饋。他說“董事長不但沒聽懂我的主要意思,而且話里還有對我的不滿情緒,讓我很不是滋味”。董事長正要辯解,我馬上阻止:“戴董,現在我們只求理解,不求對錯。此刻,請你僅僅展示你的傾聽能力。”無奈,董事長只好壓著性子,重聽了一遍蔡董的闡述,并再次展示了自己的理解。這次,蔡董說戴總聽懂了他的意思的百分之六七十,但又稱,“戴總在字里行間表現出來的對我的觀點的負面評價,我是敏感的?!?/SPAN>
乘勝追擊,我接著讓董事們按照剛才的模式,兩兩結成對子,一個用兩三分鐘時間闡明自己上午提出過的觀點,另一個僅僅表達理解,不做任何評判。結果讓他們自己大吃一驚:居然沒有人在理解的準確度上能夠超過70%。有了這個基礎,我便得寸進尺:“各位有沒有想過,那沒有聽明白的百分之三五十可能會是些什么內容呢?也許是你不以為然的內容,或許是你一知半解的,還有可能是忠言逆耳的。今天是‘傾聽考試’,你們全神貫注力求達標的結果況且如此,換做平時,你們可能連50%都達不到。在沒有聽懂對方的情況下你們做出的回應和決斷的質量如何,我就不用說了吧?”
從眾董事的眼神中,我知道自己把他們“搞掂”了。于是乘勢建議他們“從我做起,從現在做起”,在與他人對話時或開會中,逐漸養(yǎng)成一個習慣,即在表述自己的觀點或試圖說服對方之前,一定首先力圖理解人家的意思,在明確自己確實聽懂了他人的基礎上再提出自己的看法。
那次董事會后不久,戴董要求我為其公司所有中高層管理人員做一整天的培訓,“欽點”的題目就是“如何聽人說話”。我心里明白,這樣的培訓